发芽马铃薯

【锤基】花吐症（十二）

        月光破开黑暗，潜入几缕。而这些微弱的光芒足够让洛基审视索尔的脸。他使了些小把戏让他的哥哥陷入了沉睡之中。

        他最近喜欢用这种方式靠近索尔——待在他身边也许能让自己好过一点。洛基给自己找了个借口，然而他内心深处却在唾弃不已：也许他没有什么资格嘲笑索尔的变化。

        索尔因简而软弱。

        他因索尔而软弱。

        这一点让他比索尔更可悲。

        洛基靠近了一点，他的手悄悄贴到索尔的脸上。

        唔……很暖和。洛基想。他一向体温偏低，即使在阿斯加德最温暖的阳光之下，洛基的手也从来都是冰凉的。即使年幼的雷神一向莽撞，他也知道他弟弟的这个小毛病。

        在他们还没成年的时候，索尔曾经无数次偷偷跑到洛基的寝宫里。

        “哥哥，”小洛基有些恼怒地挣了挣，他兄长把他抱得喘不过气了，“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很好，我一点也不冷！”

       “嘘嘘——”索尔一边禁锢住怀中像小兽一样挣动不停的弟弟一边说，“可是你手脚都那么冰凉，真的没关系吗？”

        洛基撇嘴：“哦，索尔，你这个笨蛋。我一直都是这样，你就算把我架在火炉上都改变不了。”索尔有些苦恼地皱着眉，他的弟弟不比他矮多少，可是比他瘦弱得多，他一直觉得自己得好好照顾洛基。

        洛基被他抱在怀里，好不容易从他怀中抬起头来，瞪着碧绿的眼睛看着他鲁莽的兄长。即使他现在又急又挣扎得让他苍白的面容上浮起一些晕红，可他身上还是凉凉的。

        又软又凉。年幼的雷神并不想放开自己的弟弟，于是他说：“可是我都偷偷从我寝宫里溜出来了，我想要和你在一块儿。”虽然觉得自己哥哥又傻又鲁莽，但洛基因为索尔的话而有一点高兴起来，不过他还是带着一点小傲慢地说：“那好吧。”

        索尔兴高采烈地抱紧了他，两个小小的孩子蜷缩在一起，额头抵着额头，金发的孩子牢牢地抱住黑发的那个。

        确实很温暖。那些洛基本以为早就忘记的东西原来只是留在记忆的最深处，那是只属于他们的回忆。

        也许母后知道索尔的这种行为，但温柔的她并不阻止她的长子偷偷跑去找他幼弟的行为。

        洛基抚着索尔面颊的手一顿：可是母后已经死去，索尔的怀抱不再属于他，连他手脚总是冰凉也得到了答案：因为他是一个霜巨人，只属于那片冰寒的贫瘠之地。

        他们年岁渐长，索尔和四勇士在一起的时间越发多了，有时在外面冒险时晚上便不再回来。

        洛基则在寝宫里练习着各种魔法，他总是显得羸弱，因此在推崇勇士的阿斯加德并不出彩，但他是一个优秀的魔法师——然而这并不能改变什么，包括索尔在内的人都觉得那是变戏法。

        他觉得自己离索尔越来越远，那些童年的记忆逐渐模糊远去。神经粗大的索尔根本不在意，又或是没有发现。洛基一直想要的是与索尔并肩，而不是活在他身后的阴影里，他想站到索尔身边。他急于证明自己，最后被打入深渊，周围人觉得他居心叵测，贪婪狠毒。

        那又怎么样？洛基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善良的人。可索尔什么都不懂，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想着维护在洛基看来显得苍白的亲情。洛基的怨愤让他可以毫不手软地把锋利的匕首捅进索尔腹内，这让他心脏疼痛的同时更加畅快。他报复别人也报复自己一样消耗他们间的感情。

        再后来，索尔看着他的眼里已经带着疏离和警惕：“如果你背叛我，我会杀了你。”他闻言偏过头嗤笑一声，心中麻木空洞。

        “索尔……”洛基收回那些记忆，垂下眼看着他，叹息一样，“哥哥……”

         索尔觉得自己睡得很沉，说“觉得”是因为他的意识好像被什么模糊压制着，身边似乎有他异常熟悉的气息，可是他醒不过来。他似乎听到洛基的声音，穿过意识里的雾霭，模糊地传过来。

        他猛然睁开双眼，房间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巴基半夜醒来的时候看到房间里有绿光闪过。他拍开床头灯——他那没有礼貌的室友半夜不睡觉地到处乱跑，现在又回来了。

        而且他一来就捂着胸口咳得又重又急，花瓣飘了一地板，那些桔梗的花瓣更加干瘪了。

        “你又去看索尔了？”巴基隐隐有些担忧地看向那些桔梗。“唔……顺路。”洛基这么说着，然后把花都清理干净了，然后他看向巴基，“明天我会一直待在这里，暂时哪也不去。”因为他发现自己的魔法随着生命力一同在流失着，已经逐渐支持不起他从一个城市的这一头到另一头去了。

         巴基点点头——他决定不告诉洛基明天史蒂夫会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