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芽马铃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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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邓】三次阿不福思在浴室里迷路,一次他没有

群内第一届拼文活动。

关键词:浴室,阿不福思,魔杖。

一杯卡文三天后倒出来的白开水(。)
1.
        第一次是在他十几岁时的一个夏天。

        喷头里滋滋朝外一股股地冒着水,满地都是四溢的流水,连鞋子都传来令人不适的潮意。阿不福思面无表情地发现:他在自家的浴室里迷路了,而他的脚正浸泡在那些从坏掉的喷头里冒出来的水里。

        ——别误会,他用了十几年的浴室当然不是巨大的豪华高配版,更遑论在一般情况下,即使拥有这样的浴室,正常人也不会在里面迷路。他咧咧嘴,试图从齿缝间发出一个不屑的气音,但最终化为一声怒吼:“我告诉过你们别在家里尝试任何该死的魔法!”

        阿利安娜的情况已经好了许多,她有时候甚至能出门在院子里安静地晒会儿太阳,也不会在看到一些小型魔法时声嘶力竭地尖叫并爆发性地摧毁四周的一切。但阿不福思依然在这方面异常谨慎,即使此刻阿利安娜还在外面,他也不想让他哥哥和他哥哥的“好朋友”在浴室里瞎捣鼓(绝不是因为被困在浴室里的愠怒)。

        在他发出怒喝的时候,他听到了乒乒乓乓的声音,就像有人突然被惊吓后撞到了一排东西。紧接着他还听到些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他眼前的墙壁突然扭曲着打开了,视野一黑后他就看到了阿不思和盖勒特。

        阿不思的赤褐色长头发湿漉漉的,打湿后像是某种海草蜿蜒地披散着,上身唯一的白衬衫也湿透了——就像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但他的脸色不正常的潮红,然后朝阿不福思打了招呼。

        阿不福思虽然一开始有些恼火,但是他鲜少见到阿不思狼狈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忧,但他只是皱着眉头道:“你怎么了?如果你现在生病了可没有人有空照顾你。”

        他想走得更近一些时,一只手拦在他面前。“放心吧,还轮不到你照顾他,”金发的少年带着一贯不耐的神情道,“你哥哥没有生病。”阿不福思转头看向这个总是不请自来的讨厌鬼,结果在看清对方脸时愣了一下,迟疑地看向阿不思:“你们打架了?”

        盖勒特那张俊美的脸上挂了彩,额头上青了一块,看起来异常显眼,不管是谁做的,阿不福思简直要为此喝彩了。也许他幸灾乐祸的意思太明显,盖勒特连带着脸都青了,碍于阿不思,他只能冷冷道:“拜你所赐。”“我倒想呢!”阿不福思毫不客气地回敬道。

        阿不思则阻止了他们的争吵,他湿答答的头发和衣服也已经恢复干燥,语气温和镇定,除了他脸上还未褪去的潮红以外正常得很:“走吧,阿不福思,和我去看看阿利安娜。”

        阿不福思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哥哥对格林德沃的一丝恼意,但又轻飘飘得几乎感受不到。这倒是极少见的,在他眼里,阿不思对格林德沃几乎展现了惊人的包容和耐性。

        谁知道他们怎么了,管他呢。阿不福思看着阿不思把阿利安娜抱在膝头认真地在她编好的柔软金发上别上一个知更鸟发卡,而他们的小妹妹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意,柔软地像片羽毛。

        “阿不思、阿不思。”小女孩轻轻拍拍兄长的手臂,示意对方低下头来。阿不思照做了,她把编得歪歪扭扭的花环按到他头上。“很好看,”阿不思笑眯眯地调整了一下,“谢谢你,安娜。”

        阿不福思看到他低下头时脖子上一块淤青,虽然好奇,终究没有问他是不是和格林德沃在浴室里吵起来了。

2.
        在阿不思和盖勒特相恋的第七年,他们爆发了一次史无前例的争吵。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吵架,在蜜里调油的热恋期后,他们也像所有情侣一样难免会有摩擦和口角,毕竟连牙齿和舌头都会打架。

        而实际上随着时间推移,他们的分歧愈发明显。显然他们谁也无法说服谁,冷嘲热讽后就会是一段时间的冷战。盖勒特会消失一段时间,而每次时间长到阿不福思以为他们终于要分手了的时候,盖勒特又会从阿不思房间出来。

        但这次不一样,他们差点朝对方拔了魔杖,更糟糕的是他们剑拔弩张的时候吓到了阿利安娜。她这几年逐渐稳定了,但远远没有到完全恢复的程度,所幸那时吵架的两人还没有互丢魔咒,阿利安娜也只是在炸了一侧楼梯后昏迷了一段短暂的时间。

        “他们分手了吗?”阿利安娜忧心忡忡,她仍然内敛而安静,不过相较她还是个小姑娘时好多了。如今冬天都过去了,连圣诞节都没有盖勒特的影子,而阿不思也完全没有提及他。

        “这又不是你的错,”阿不福思知道她在担忧什么,拍拍妹妹的肩膀,为了安慰她,他异常不情愿道,“他们感情好着呢,说不定他明天又从阿不思房间出来呢。”

        然而他仅此一次不唱衰的时候,他们两个却正儿八经地疑似真分手了。

        他们平时并不见面,唯一的交集就是在报纸上攻讦对方的观点。变形术教授认为对方过于激进,大力推行自己观点时完全不在意一些变革在短期内可能带来的动荡;对方则讽刺象牙塔里的教授龟缩不前,目光已然短浅,或者就是假惺惺的伪君子云云。

        “你们什么毛病!”阿不福思忍无可忍把新报纸按在阿不思面前。送报纸的猫头鹰站在桌上鼓着眼睛,试图从阿利安娜手里再讨要一根肉脯。

        阿不思抬眼看了一下,然后轻声道:“哦,不用理他。”

        “不用理?”他的弟弟反问道,“你们在报纸上吵架,然后在新一期互相攻击以后他还要再寄一份过来给你?就像你们十几岁时玩的情书接龙?你为什么不干脆回他一封信,说你们分手了,玩完了,让他趁早闭嘴?”

        阿不思难得的被噎住了,他无奈地看了弟弟一眼,最后说道:“我会考虑你的建议。”

        当晚阿不福思在洗漱时,他刚刚吐出一口漱口水,头顶就是一凉,被浇了个彻底。他猛地抬头,随即听到镜子咯咯吱吱笑了起来。“闭嘴!”阿不福思抹了一把脸,有人对浴室动了手脚,刚刚他吐下去的水一股脑又从天花板上浇下来了。

        而更重要的是,他又要被现在扭曲的空间魔法困住,在浴室里迷路好一会儿了。

        “盖勒特.格林德沃!!!!!”

        阿不思汗湿的头发沾在脊背上,他有些难耐地捏住枕头,抑制住即将脱口而出的呻吟。他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盖勒特突然回来,在他尚未从震惊里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一把捏住他的颈项就狠狠啃上来。

        “你要考虑和我分手?”阿不思趴在床垫上,看不到身后那混蛋的表情,但他能从那洋洋得意又欠揍的声音窥见一二,“你明明爱我,嗯?是不是?我的阿尔。”

        说话间对方扣在他腰间的手收紧了些,进得更深了些:“你喜欢这样……承认吧,我们精神和肉体都无比契合。”

        这个控制狂,总不喜欢让事情脱离掌控的盖勒特.格林德沃。否则对方如何知道他们兄弟间的交流性意见?

        “……我倒觉得……你嘴皮子可比实际厉害得多……唔,”阿不思喘息着道,“你是辩论来了?”

        接下来他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第二天。

        “我真高兴你们能和好,”早餐桌上,阿利安娜看着坐在一起的两人细声细气地道,“但是,阿不福思去哪了?”

3.
         人到中年就容易焦虑不安,为家庭,为未来的人生。阿不福思觉得前者就足够让他头疼欲裂。他可爱的阿利安娜出嫁后并不能十分经常回来,家里多出来的那个成员偏偏是他最不想看到的。而后者在这样的阴影下大概看不到光明。

        几十年都过去了,还有什么坎过不去?

         就算几十年过去,他也永远不会忘记第二次困在浴室时在里面过夜的事。至于第一次被困在浴室里的原因,现在回想起来阿不福思只想呸一句,而事后他还一脸担忧地问阿不思他们是否打架。

        ——我为数不多的担忧都喂了山羊。而且我现在对浴室已经有了心理阴影。

        盖勒特.格林德沃的事业如日中天,他拥有一批的信仰者,但同时他也被阿不思所牵制。比如说这次,盖勒特的又一项计划在阿不思的重点关注下被迫夭折,只能采取更温和一些的手段暂且埋伏起来。

       “要我说,他们简直有毛病。”阿不福思在看望巴希达时说道,“他们给对方使绊子,暗地里较着劲,然后晚上还要躺在同一张床上——他们是怎么做到不趁对方睡觉时掐死彼此的?”

        老太太乐呵呵地说道:“你要相信阿不思,他让事情变得不那么糟糕。如果你真想知道,不如去谈场恋爱怎么样?——哦,要不要吃块坩锅蛋糕?”

        四十多岁母胎单身的阿不福思当机立断地说:“不了,谢谢。”不知道是拒绝恋爱还是拒绝蛋糕。

        这是独属于单身主义者的骄傲。

        然后事情发生在第二天,盖勒特轰轰烈烈搞出了大新闻。他不知怎么的,在全校师生面前突然地向阿不思求婚。场面盛大,霍格沃兹的孩子们反响热烈。讲道理,年近半百还要如此浮夸,单身主义者依然理解不能。

        预言家日报上整整占了三个版面,盖勒特那张咬牙切齿说:“和我结婚吧,阿不思。”的照片在阿不福思看来更像“和我决斗吧,阿不思。”众人一时间热议纷纷,是什么导致了格林德沃对霍格沃兹教授的突然求婚?是怀柔政策还是美男计?为了以后可以吹枕头风让邓布利多不要总是碍事?

        面对这些热评,阿不福思是不屑一顾的。他们早八百年就搞在一起,格林德沃的办公室直通某教授的卧室他会说?如果枕头风有用他们还能扯皮几十年?

        在阿不思十八岁时,他确实脑子被恋爱糊住了,绝不会给他的盖勒特增添多余的烦恼。而他们交往时日越久,出现的分歧也越多,分分合合几次偏偏坚挺地从不说分手。现在提出结婚是怎么回事?突然间考虑要一起走进爱情的坟墓,免得他们的感情曝尸荒野?

        甚至连阿利安娜都书信一封,表示他们能结婚真是太好了,她想要参加兄长们其中任何一人的婚礼很久了。

        阿不思显然受到“求婚”的影响很大,他不得不请了个事假暂时回来,身后跟着一个趾高气扬的格林德沃。阿不福思更加怀疑格林德沃的高调求婚是为了给阿不思添堵的。“你猜以后还有多少人相信你?永远进退合宜,从容计划,现在却要和我‘同流合污’?”阿不思冷静地道:“我没有答应你。”他看起来心平气和,看起来完全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

    “还有我告诉过你了,”阿不思警告地看着盖勒特,锐利的目光中透着警告,“不要试图去折腾我的学生。”

    “如果斯卡曼德先生不要总是分不清情况地站在你的立场上自说自话的话,”盖勒特毫不退让,“那个小鬼已经自顾自地把自己划为你的人了,但我要说他可没什么资格掺和进来。”

    他们又一次不欢而散,盖勒特在他的求婚之夜被拒之门外。这让他气得不轻:尽管先前他们意见不和也不至于落到这样的地步,而仅仅只是威胁了阿不思的学生后他就要被驱赶出卧室。

    阿不福思幸灾乐祸地看着他气急败坏,但阿不福思并没有高兴多久,因为他又一次激发了某个触发咒,并被强行困在浴室里,在莫名其妙涨水的空间里就像一条傻头傻脑的金鱼。

0.
       “不,我觉得他们不需要这个……”阿不福思大概是第一次和阿利安娜说“不”。但他已不再年轻的妹妹打断了他,她现在是个快乐的小老太太,带着某种慈爱的笑容道:“但这可是他们恋爱九十八年半兼结婚七十周年的纪念日。”

        “……你倒记得很清楚。”阿不福思不敢反驳,只能嘟囔了句。阿利安娜叹口气:“我当然记得,虽然我那时的状况不太好,但并不是没有记忆。比如我记得他们某次和好的晚上,你被困在浴室一整晚。后来我提起来时他们才想到。”

        阿不福思气得胡子都要撅起来了:“所以原来他们甚至没有想起我??”

        “准确地说阿不思那时没有注意到,盖勒特……可能是不想提。”

         “…………”

         阿不思显然非常开心和他的弟妹们见面,他拥抱了下阿利安娜,顺便与阿不福思打了个招呼。阿不福思假装没有看到他桌面上混杂在各种高深魔法书籍里摊开的《妈妈牌编织图案大全》和《烹饪的究极艺术》。

        当初阿利安娜不稳定的时候,看到有人在她面前施展魔法便会歇斯底里,以至于当阿利安娜在场时,他们不得不用麻瓜的方式完成家务。阿不思学业繁忙时,这些任务就会落在阿不福思身上。

        阿不福思曾怪过阿不思对家庭关注太少,宁愿躲在一边数他的奖状。尽管后来在与盖勒特争执后,阿不思的重心更多转移回家庭上,努力照顾阿利安娜和这个家,阿不福思也没有完全释怀。而真正释怀的时候,是阿不思最终沉迷于麻瓜式家务活动上时。

        也许老年人需要消磨时间,最伟大的巫师之一也需要找点乐子。看到成品后的阿不福思十分庆幸阿不思年轻时并不乐于此道。

        他多次委婉地对自家兄长提出:“为什么不用你的魔杖照着书本的样子解决这些呢?”而阿不思则带着些惊讶地说道:“有些事不用魔法做时才能体现其魅力啊,阿不福思。”

        ……不,我并没有感受到。

       所幸那些东西大部分由盖勒特分担了,袜子、手套、围巾、毛衣甚至还有毛绒帽子。盖勒特.穿衣特骚.格林德沃从此失去了魔法界时尚潮流之王的尊严,总之有时候看起来怪像圣诞树的。(这很有亲和力,我的学生都不怕他了。阿不思这样说道。)

        “说吧,”盖勒特.格林德沃一如既往地让阿不福思讨厌,但他毛绒帽子上垂坠的毛球让他没有以往那样讨嫌,“你们又要做什么?”

        在得知今天是纪念日后,两个老人齐齐一愣。“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又过一年了,”阿不思不无伤感地道,“我又老了一岁。”

        “什么?”盖勒特恼怒道,“这就是你所要说的?在我们的结婚纪念日里?”

        “得了吧,你之前根本也没有记住,别表现得好像你受到多大伤害了似的。”

        “除了一开始,你都和我作对多少次了要我数给你看吗?”

        …………

        最后关于纪念日的讨论变为他们的争吵,这个话题不得不终止,而最后阿不福思离开的时候被塞了鼓鼓囊囊的一大包,盖勒特冷眼看着,他头上的毛线球跑到前面来了他也不管:“好好感受你哥哥的爱意吧。”

        阿不福思的脸也绿了,然后他看到盖勒特的魔杖在袖口间若隐若现,黑巫师咧嘴道:“希望你这次别再次在浴室里迷路了。”

        “哦,你尽管试试,”阿不福思说道,“到时候我将会和安娜送上你们的纪念日礼物——麻瓜最近新出的书籍《睡裙自制印花指导大全》,最终成品你一定会非常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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