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芽马铃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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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连】满座衣冠雪77

        萧十一郎似乎发觉自己有些失态,很快松了手。连城璧的目光越过他,落在凌乱的棋盘上,黑白二色落得一地,看起来颇为狼藉,连城璧垂眼淡淡道:“萧兄若觉得不满,直说便是,何须这般大动肝火。”

        萧十一郎一时哑然,他也不知为何听闻连城璧说要将璧君交于他好生照顾时心生愠怒。他本应是爱慕沈璧君的,如今连城璧显然有悔过之意,又想将沈璧君托付给他,他应当高兴才是。偏生这想法一出,却只能更添烦躁,于是室内顿时静了下来,只余炭火发出的噼啪声响。

        这时窗外突然一阵风声凛凛而过,二人顿时一惊,当即破开窗户,却见一道黑影很快一闪而逝,只余一条绢帕缓缓飘落,萧十一郎一把将其攥住,脸色一变——“不好!这是璧君的!”连城璧顿时浑身僵冷,心脏却飞快鼓跳起来,他脑海里浮现出一张脸,一双含笑双目——他居然忘记了莫朝巫!那人哪肯愿意这般轻易放过他?犹如狡猫戏鼠一般,在他略略忘怀之时又出其不意地提醒他如今依旧身陷囹囵。

        萧十一郎回头对他道:“你身体还未好全,在这里待着,不要轻举妄动。”接着便循着方才黑影的方向追去。连城璧见他身影远去,这才匆匆朝大门而去,他伤势未愈,寒气如毒虫蚀骨一般让他关节发冷,甚至于呼吸之间也让肺腑冻结起来。但他已是管不了这么多了,在马厩里牵了一匹出来,一跃而上,驱马便朝连家庄去了。

        沈璧君没有想到自己会突然被人劫持,那人功夫不高,甚至动作之间尚有凝滞,如提线木偶,只是他仿佛不怕疼痛,不惧剑砍,硬生生以肉身挨着,很快扭拧住她的双手,将她制住。她被人夹住腰肢,如扛包货物一般,好好一个绝色女子,叫他弄得钗鬓凌乱,狼狈不堪。

        “放开我!你是何人?”她用力捶着紧紧箍住她的双手,鼻间突然闻到一股气息,像是某种药材闷了许久的苦腥气,甚至隐隐带着种腐烂的臭味。沈璧君定睛一看,那双如铁钳般的手关节僵硬,上面覆着一些怪异斑点,青白不似人色,倒像——倒像尸体。她心中一凉,寒意顿生,这想法比之寒冬腊月的冷风更叫她浑身战栗。

        死人不会说话,也本不该会动,但他却像活人一样奔跑,与活人不同的是,他快得不可思议,而且不曾有片刻减缓——死人同样不会感到疲累。当沈璧君被一把扔到地面上时,一阵强烈的晕眩感让她跌在地上以后半天起不来身。

        她视线里晃着一片白光,直到一个人的身影立在她面前。沈璧君下意识朝后一缩,却被人按住肩膀:“沈小姐,别来无恙啊。”

        沈璧君猛然朝他看去,美目膛大:“你——”

        陆楚清微笑起来,仿佛还是那个翩翩佳公子,正与武林第一美人相会于临花伴水的小榭亭台。

        他搭在沈璧君肩上的那双手如同玉雕,线条优美,在它触上沈璧君的白皙的面庞时,细嫩滑腻的感觉如同水蛇一般,忍不住叫她避开来。那根本不像一个剑客的手,甚至比大家闺秀还要细巧。

       “陆楚清……”沈璧君心中疑窦如同被疾电破开,一时间被照得敞亮,“之前你与其余几人被困……根本不是连城璧所为。是你把所有人都骗过了?”

        陆楚清表情一瞬间古怪起来,似是懊悔与疼痛,很快又隐于无形,他淡淡道:“沈小姐当真聪慧。”沈璧君自嘲一笑:“我怎么聪慧?分明是蠢到可笑,次次都看不通透,这次是你,先前又是他……”

        “沈小姐何须妄自菲薄?”陆楚清叹道,“若你当真除了容貌便无可取之处,怎能惹得一众才俊为你倾心?”

        “你要以我为饵?”沈璧君看着他冷冷道。

        陆楚清眉目柔和带笑:“你看,我就说沈小姐是聪明人。”他伸手欲扶沈璧君耳边垂下的一缕青丝,却被她躲了过去,散乱的发间钗环相撞发出泠泠声响,并不损她半分美貌。

        陆楚清将手收回,别在身后,凑近了她细细打量:“我的计划到底能不能成,便要仰仗沈小姐了。”言罢,他突然出手如电地点了她睡穴,沈璧君半声惊呼卡在喉咙里,便眼前一黑,昏昏睡去。

        待连城璧站在大堂里时已是步伐不稳,他踉跄几步,一把按住一张桌案边缘,推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血色落在地上,缀出暗色纹路。

        空气里似有暗香浮动,虽有些浓郁却也不会过于甜腻,反倒让他好受许多。连城璧拭去嘴角蜿蜒的血迹,脸色苍白如雪。他听到有人缓缓踱步而出,停在他面前。

        连城璧缓缓抬头,一把抓住来人衣袖:“莫朝巫——你到底想做些什么?你为什么要抓璧君?”

        莫朝巫挑起他下巴,以拇指细细摩挲他的唇角,蹭着没有拭净的点点血渍:“连庄主这副模样,可真是我见尤怜。我以为你不再管她生死了?怎么,还是旧情未了?”

        “不用你管,”连城璧一偏头,离他远了些,“璧君在哪里?”“你想见她?”莫朝巫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这副模样,难不成还以为能救得了她吗?不过既然你这般说了,我也不忍拂了你意。”

        莫朝巫又看了眼他,意味不明地道:“想见她,就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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