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芽马铃薯

【锤基】花吐症（十）（单向暗恋有）

         查尔斯虽然沉默下来，可是他温热的眼泪却沾染了艾瑞克的指尖。他伸手覆在艾瑞克抚着他脸颊的手，闭上了眼睛。

       他听见艾瑞克说：“她们是我的珍宝，可我已经失去她们了。现在我只有你了。所以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散散心吗，我的朋友？”

       查尔斯没有说话，然而艾瑞克笑了起来，因为教授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来：【是的，我愿意，艾瑞克。】

       洛基这时候正躺在巴基的沙发上，周围摆着一圈桔梗花。巴基皱起眉头：“你就不能收拾一下吗？”“不要，”洛基双手手指交扣放在腹部，“我在排演我的葬礼。”
 
      “索尔会在这里待两周，”巴基看着他，“或许你已经知道了。”

        洛基不说话。

        “不告诉他吗？”巴基扫了一眼那堆桔梗，似乎枯萎得更加严重了一些，原本皱缩的边缘已经开始打卷儿。
 
     洛基翻了个身，侧躺着，用手支在脸侧看他：“我得说，你现在比以前话多了许多。因为那个大兵？”而且巴基吐出的勿忘我数量比他少多了，并且娇艳新鲜得多。他的桔梗已经开始枯萎了。
 
      这次巴基沉默着没有反驳他。洛基说：“好吧，我会去见他的。”但是是什么方式就不一定了。他碧绿的眼睛里闪着算计的光芒，笑容一如既往的狡黠。

       索尔发现自己又梦到洛基了——这不奇怪，他从那日起就经常梦到洛基。有童年的、少年的、青年的。他原来不知不觉积攒了那么多关于洛基的回忆。但这次有点不一样，这次梦中的洛基不是记忆的片段，他就站在自己面前，带着他熟悉的表情。

       “哦，哥哥，”他的弟弟像从未离开过一样，微笑地对着他说，“你有没有想我？”

       “洛基……”索尔觉得自己抬起的手有些颤抖，他像从前一样抚摸他弟弟纤细的脖颈，“洛基……”他重复着。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眼前的洛基眼里开始弥散开雾蒙蒙的水汽。那是他惯有的表情，索尔曾经发誓不愿意再相信那一套，那个让他又恨又不舍的小骗子，那张绯薄的唇里吐出的几乎没有真话，那双漂亮的碧色眼里的泪水从来都是为了算计他的不舍。他一直都上当，因为洛基实在太会操纵人心和感情，尤其是他的。

       当索尔一遍遍喊他的名字，带着熟悉温度的手覆在他颈后时，洛基莫名有些委屈和酸楚。他睁着眼，好让泪水不溢出眼眶，这个动作让他眼睛酸涩不已：“你为我的死而难过了吗，我的哥哥？”

        回应他的是索尔的拥抱，力度大的让他骨骼几乎都要咯咯作响，但是这让他觉得温暖。

       洛基一直觉得索尔就像太阳，不论是他的金发还是他无时无刻不在释放着的光和热。尽管洛基之前嘲讽他那是多动症、鲁莽鬼，但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怀念。洛基那样聪明，他猜到自己也许从很久以前就爱索尔，只是他的骄傲让他潜意识里不愿意承认。

       他对索尔说过一句双方都以为是玩笑话的“吻我一下？”

       可他在索尔大笑着说“别闹”的时候心里的失落又分明得难以忽视。

       索尔不知道，那次是洛基潜意识里一次小心翼翼的试探——也是唯一一次。

        索尔一直觉得洛基爱哭，不论是真心还是假意，他确实看到过许多次洛基的眼泪。但哪一次都没有这次让他觉得深刻，他不能直接看到埋在他肩膀的洛基的脸，可是他感受到肩膀上一片湿热，那片温度一点点扩散开来，然后从肩膀上一路灼烧过血脉涌到心脏里去了。

       他反而不敢看洛基的脸了，他唯一能做的只是不断轻抚着洛基瘦削的肩背，就像他们还年幼时，他经常对哭泣的洛基做的那样。

       后来索尔是被简唤醒的，他睁开眼时看到的是简焦急的神色。他想问她怎么了，而简先开口了。
 
      “索尔，你看起来很不好，”简担忧地说，“你怎么哭了？”

       他哭了？也许是刚清醒时的混沌，索尔有些迟钝地摸摸脸，果然摸到满手湿凉。“我没事，简，”他声音低沉而嘶哑，“我想我只是做了一个梦。”

       一个梦。索尔想着，窗外的阳光已经照耀进来，刺得他原本就胀痛的眼睛疼得厉害，连太阳穴附近的血管似乎都在突突跳个不停。

       巴基又一次看到洛基的时候，对方眼角和鼻尖都红红的。“你去见过索尔了。”他用了个陈述句。

       “和你有什么关系吗？”洛基高傲地环胸看他，试图做出睥睨的样子，但他明显哭过的样子让效果大打折扣。巴基默默盯着他，洛基垮下肩膀：“好吧，我是去了他的梦境。”

       他眨了眨还湿漉漉的眼睛：“我们在他的梦境里见了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