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芽马铃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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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连】满座衣冠雪72

        鼻间闻得硝石硫磺的气息、眼前尽是香火渺渺,掷卜抽签之声不绝于耳。而后喧哗嘈杂尽皆散去,所有颜色褪成一片空白。唯有那青灰袍子的长门僧凹陷的独眼如电如炬:“这位施主与人缘浅因薄,施主所在意之人,终究会离施主而去。”

        连城璧怔怔望着手中两枚同心扣,赤色丝绳绕在玉色指尖,如血线刺目。他曾经不愿意带着这物,通通丢给萧十一郎,他也如宝贝般带着,认真得有些好笑。如今看着旧物,连城璧觉得这东西看来是没有必要了。

        连城璧拿着同心扣凑近跃动的烛火,将将碰到的那一瞬间,那同心扣边缘便焦卷起来,他突然如梦初醒一般将手收回,随手又将它们扔回案上。

        “连庄主,”无霜的声音从房门传来,她轻声道,“我能进来吗?”

        连城璧道:“请便吧。”

        接着房门开了一隙,无霜端着茶盏走了进来。待她来到书桌前方要放下之时便一眼瞥见那两个边缘焦黑的同心扣。她手中动作一顿,又若无其事地将茶盏放到另一侧。

        再转头看连城璧时,却见他正定定望着跃动的烛火,不知在想些什么。无霜叹息一声,把那盏灯朝一旁挪了挪,连城璧这才回过神看向她。

        无霜轻声道:“连庄主,不要总盯着它看,烛火虽不如日辉刺目,可看久了也是会伤眼的。”

        连城璧扯起一个笑容:“多谢。”她估计是如今唯一一个还站在自己身边的人了。守着一个永远也无法回头的人,也是她的不幸。思及此,他低低对无霜道:“对不起。”无霜眼里黯淡了一瞬,继而笑道:“哪里是你对不起我?你那么好,自然会有人心悦于你,这自然不能一一回应,哪里是你的错了?”

        “我不是什么好人,”连城璧低低说道,“早之前我便不是了。”

        无霜执拗地摇头:“可这老天对你也未免过于残忍。”他幼时便担着重任,肩负白红莲过于沉重的希冀,少时爱一人,为此开始反抗自己的母亲,偏偏沈璧君心不在此,他做的努力与反抗瞬间便成了笑话与他人的饭后谈资。

        好不容易,他终于有个两心相许之人,又在顷刻之间失去了。而接下来,他被迫要与对方在天下人之前对决。

        无霜继续道:“最苦的人是你,如今我惟愿能在你身边为你分担一二,其余的再无所求,我知道你无论如何放不下他……可他忘了,他便不是那个人了。我心中是怕的,我怕你明明知道这一点,却不愿还手让他伤了你,就如……”飞蛾扑火一般。

        这时,有只夜蛾绕着灼热的烛火转了几圈,最后一头扎进那光团里,顿时冒出一缕青烟与难闻的气息,它便坠到灯油之上,静静地漂在上面,一点动静也没有了。而那烛火晃了几晃,继而又稳稳地亮着。

       “就如飞蛾扑火一般。”连城璧接着她未尽的话语喃喃道。

        一出傀儡戏,两个戏中人。连城璧几乎要笑出声来,但他没有,他只缓缓闭上眼睛。

        十二月二十,宜祭祀祈福。

       众人纷纷围在一处,吵嚷不已。“我赌萧十一郎胜,定要叫那恶人伏诛!”“你没看到那众多武林高手都被连城璧给逮住了!定是有什么邪门办法!我赌他赢。”

        对于庸庸碌碌的闲散之人来说,武林归谁统领都一样,总归轮不到自己头上,但凡不伤及自己小命,看个热闹总归是要有些噱头的。

        这边人吵吵闹闹下注赌博,另一边各大门派诸人早已严阵以待,神情肃穆地撇开人群往前去了。

        寒风刺骨,团云层层漫卷,日头在浮云下若隐若现,在积雪上洒下薄凉的光芒,雪光莹莹,晃人视线。松散积雪渐渐叫人踩得严实起来,诸人远远便止住脚步,他们停在一片高地。

       向下看去,便是刀削斧劈斩出的一片开阔之地,而这山谷出入口则是细窄的两条荒径,这条窄路只容得一人通过,两侧则是乱石嶙峋,赤黑起伏的石片如刀刃般锋利,一不小心便可让通过之人遍体鳞伤。

        届时萧连二人已经遥遥站在谷中了。

        他二人不知已站了多久,静止着就像两座石像。站在高处的人也只能看到他们的身影,却看不清他们面上的表情。

        而就在下一刻——二人同时朝对方而去,手中刀剑出鞘之时,剑光连观望的武林众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动若雷霆,迅如闪电,流光飞舞之间二人间的距离几乎消弥于无。

        连城璧抬眼便看到萧十一郎的眼睛,冷然、肃杀,如狼一般坚定。那是他未曾见过的样子。

        “曾有人说你剑法如暖月春风,自古柔能克刚,自然合该克我。”

        那日萧十一郎说起这话时,面上带着促狭笑意,而后竹叶轻摇,风卷残香。他复又说道:“但我甘之如饴。”

        下一刻,白刃临喉。

        连城璧向后一仰,脚尖轻点,霎时间便退至丈余开外。萧十一郎手中一顿,他说不清此刻内心是何感受,方才连城璧直直看入他眼内,叫他心中一悸。

        为何又是这样的眼神?萧十一郎莫名烦躁,宛如有什么呼之欲出,却被死死按在冰层之下,尘封冻结。

        连城璧也注意到他手中动作微有凝滞,心头一跳,多出几分不合时宜的期许:倘若——倘若他能想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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